《他是下山的神》
楔子——不过是上山的人，怎么嘲笑下山的神？
“该！”
“我要是俞晓旸，早就把你逐出师门了，还让你二选一，还给你机会给你时间，你想的倒美”
方绪低垂着头，把脑袋的重量都压在交叠的手腕上，支着耳朵老老实实的听师哥训话。其实他一身反骨，若是平时总要掰扯几句的，但今天却被骂的神清气爽。
“俞晓旸是从你办GC第一天就生气吗？他是刚知道你办围达就要把你逐出师门吗？还不是你自己混蛋！”
“仗着天赋十天半个月都不摸棋，你想创业、你想发扬围棋、你想一心两用，没问题啊。可是你认真去做了吗？”
“有空闲的时间你去打台球都不练棋，你自己说俞晓旸生气不应该吗？他早该生气了”
白川说的口干舌燥，直接伸手拿过方绪面前的水喝。
仰头喝的一滴不剩，发现方绪低着头不说话，又觉得是不是自己骂的太重了，想安慰一下，对面的人却忽然抬头了。
笑得贱兮兮的
“师哥你再骂我两句，你骂的比媒体那帮人骂得好听”
什么时候了还是不务正业、吊儿郎当的样子让白川火气直冒。白川一个白眼给他
“滚蛋”
对面的人却忽然敛了笑意，正经的说
“我不是开玩笑，你骂我总让我想起老师”
“他以前也总是这样骂我”
抬头看着白川的眼睛晶莹透亮，似有水雾
“师哥，你别赶我了，我真没处去了”
白川知道他心里难受，但又恨铁不成钢，张嘴也说不出什么好话，索性骂累了也不再开口。
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，眼看着天色变暗。
“其实你的想法我多少能猜到一些”
隐在夜色里，白川才好将一些羞于启齿的感性的话说出来。
“兴许是你出身太好了，所以对满足的阈值比我们普通人要高出许多。你不会因为一两场比赛的赢棋而开心太久、也不会因为创业得了几百万的盈利就觉得有多成功”
方绪心里还是蛮震撼的，他自从21岁升到九段以后确实越来越难感受到真的快乐了。但是自己却从未细想，如今被白川挑明，才觉得是那么回事儿。
“你总是说你的人生很失败，那是因为你太清高太有风骨了”
“清高？我有什么好清高的，都被逐出师门了能有什么风骨”
方绪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自觉烂人一个，白川却给他夸上天，他师兄真的是一点都不会安慰人。
“你是世家里棋下的最好的，也是职业棋手里创业最成功的。但你非要和你师父比棋、和正经商人比盈利。还不够清高有风骨？”
方绪笑笑，那不是作弊吗？拿自己擅长的打别人不擅长的。
“你不用笑、我也不是在夸你，只是告诉你没有人能同时把两件事做到顶尖，你是人、不是神”
“或许我就是想强求一下吧”
方绪苦笑一下，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些什么。
——俞府
俞晓旸很少见的在客厅沙发上坐着，俞亮看到他还愣了下。
“父亲”
“嗯”
算是打过招呼，俞亮就想回自己房间，却被俞晓旸的声音拦住。
“最近跟你师兄联系了吗？”
俞亮不自觉的挑了下眉，有些高兴的坐到旁边沙发上。
“忙着比赛所以没怎么联系，您要是关心师兄就把他叫来呗”
说着就要拿手机，却被俞晓旸抬手制止了。
“他是你师兄，你是非要我把你也逐出师门才肯去找他吗？”
俞亮撇撇嘴，你们师徒吵架干嘛还殃及池鱼。认命的拿出手机给方绪打电话，还懂事儿的开了扩音。
那边很快就接通了
“小亮，怎么了？这么晚了还没休息？”
“没事师兄，就是好久没见你了...你最近在做什么啊？”
“什么都没做啊...打台球，来玩儿吗？”
隐约还能听到球杆击球后清脆的碰撞声，俞晓旸冷哼一声、皱着眉头就走了。
俞亮赶紧关了扩音，压着声音回房间
“师哥，刚刚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爸就在旁边”
“啊？”
“嗯，听到你在打台球他就走了，脸色不太好看”
方绪整个人都不好了，在白川那挨了一顿骂就想发泄一下情绪、颓废一会儿，谁知道就那么一会儿都能被老师逮住。
俞晓旸回到房间，就接到桑原的电话
“听说你把方绪逐出师门了？”
“嗯”
“为着什么啊？”
“看他不顺眼”
俞晓旸刚才在电话里听到方绪还在打台球，气就不打一处来，说的也是气话，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。
日子走得飞快，方绪自电话事件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不正经的爱好了，谨慎的不能再谨慎，这次他是真的做到白天忙围达GC、夜里精进棋艺。
本来就是有天赋的人，真正努力起来也很快有了成绩，围达网注册超过100万人，电视上体育频道都在报道方绪的成就。
但另一面方绪被逐出师门的事也不胫而走，一时间流言飞起，那些下棋比方绪差的、创业比他差的、甚至仇富的、天赋没他高的...都逮着机会骂他了。
“优秀又怎么样？人品不行还不是被师父逐出师门”
“商人重利，哪有什么师徒情分，有了名望就把师父忘了呗”
...一时间方绪的热度居高不下，师徒反目的八卦也是传的飞起。媒体借着热度宣传了一波名人赛——昔日师徒对决。
/*［俞门弃徒←写了名人赛和心脏病晕倒，不想写重复情节就跳了↓俞晓旸心脏病住院后↓］*/
俞晓旸醒过来只粗略的打量了一下病房，就知道这是方绪安排的，床头柜的摆放、床的方向、甚至窗户的朝向...都和他在家里时一模一样。
没来得及问方绪在哪就接待了好些来看望他的客人，其中不乏棋坛大佬，尤以桑原为首。
“怎么你也来了？”
“谁不知道你的大名啊，不来看看你俞晓旸，他就别在棋坛混了”
有开玩笑的成分在，但更多的是摆立场，很明显的在说方绪，大概是为老友鸣不平吧，住院了也没见方绪来看。
俞晓旸听出他的弦外之音，只是笑笑。方绪不来，是怕惹自己生气罢了。
“看你脸色还是不好，后天的比赛怎么办？延期？”
俞晓旸正色道“没那回事，不合规矩”
桑原更加不忿
“方绪就真一点都不顾念往日师徒情分？”
俞晓旸见他对方绪是真的有意见，才开始解释
“他只是了解我，知道我也不愿意延期罢了”
“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顺水推舟？外界可都在传他趁你病要夺你江山”
俞晓旸笑
“我教了十几年的徒弟还不了解吗？他做不出那种事”
“你还护上了，真要这么在乎你干嘛把他逐出师门？还永不相认说那么绝，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”
俞晓旸叹了口气
“不做绝一点他永远都醒不过来，我就是要让他知道：俞门大弟子不是一劳永逸的活招牌，他不思进取、停滞不前，我是真的会不要他”
桑原楞了下，没想到师徒反目竟然是这样的内情
“你就不怕他真的信了恨上了你？逐出师门可不是闹着玩的”
“他不会的”
俞晓旸说的很笃定。
是啊，方绪即使在被骂得最惨的时候，也从没有抱怨过老师一句。哪怕解释一下都不会被骂这么惨，大概是怕别人议论老师让他二选一，所以什么欺师灭祖、不敬师长的恶名他都一力担了，你可以说他下棋不认真、但不能怀疑他敬重俞晓旸的心。
“我赌的就是他对我的感情、对俞门的在乎”
“你还真是用心良苦，希望他不会让你失望吧”
“还是感谢你来看我”
俞晓旸跳过那个话题，转变成轻松一些的。
/*跳名人赛方绪赢了以后↓依旧是不想写重复情节*/
俞晓旸在名人赛宣布退役后又大办了场公开的退役会，大肆宣扬并且扬言记者可以随意提问，都会一一解答。
原本没什么兴趣的媒体也都准备来凑热闹，主要还是想问师徒反目的事儿。
老师不是高调的人，这场退役会那么张扬，让方绪隐隐的有些不安。于是他打电话给俞亮。
“小亮，老师的退役会怎么样了？”
“我都忙忘了，父亲说到时候师兄你也要到场”
“我也去？”
方绪是真的不知道老师要干什么了，开发布会逐出师门？？可他棋艺进步老师不会看不出来，怎么还在生气啊。
于是忐忑的问
“老师有说要我去干什么吗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，但应该不是坏事吧，师哥你别担心”
“……”
怎么可能不担心。
——退役会
先是俞晓旸说了些关于退役的客套话，然后就让媒体可以随意提问。
“请问您退役以后，俞门的重任是交给卢原六段还是新星俞亮？”
媒体对俞晓旸有点尊重，但不多。第一个问题是关于退役的，也没有提及方绪……算是挺给面子了吧？但还是很惹人厌。
“我觉得方绪九段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，都可以胜任”
在台下忽然被cue的方绪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，啥意思？胜任啥？
记者们看到了想看的场面，拍照声像机关枪。
俞晓旸见方绪愣在原地，就招手让他过来。
方绪虽然大脑还在宕机重启，但还是习惯性遵从老师的意思，快步走上台，规规矩矩的打招呼：
“老师”
“嗯”
俞晓旸笑着拍拍他的肩，让他面对媒体。
“请问您的意思是让方绪九段重归师门吗？”
“他什么时候不是俞门的人了？”
俞晓旸转头看着方绪问
“你在外面又拜了别的师父了？”
方绪连忙说“没有没有，绝对没有”
修长的手指做起誓状。
“量你也不敢”
方绪闻言松了一口气，低眉顺眼的打量老师的脸色，发现老师带着浅笑，原来是在跟他开玩笑，一时间又觉得自己患得患失、犹如惊弓之鸟。
记者继续问
“请问之前俞门不和、师徒反目的传闻是否属实？如果不属实、为什么又不解释？”
俞晓旸没说话，示意方绪回答。
“确实是捕风捉影，被媒体夸大了。”
“那您被骂欺师灭祖，如果不是事实又为什么不解释呢？”
记者进一步逼问，俞晓旸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。
“我当时面临人生低谷，事业上不顺、家人也不理解、棋艺也因为荒废停滞不前，没有心思去处理那么多问题”
“能具体说说吗？”
“围达GC资金紧张、他家里人不支持他创业、而我因为他不下棋也没少骂他”
俞晓旸忽然开口，说的事却让方绪惊讶。
原来这些事老师都知道啊……老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关注他呢，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，那他跟别人喝酒应酬赔笑脸的事，老师也知道？尴尬和感动反复交替，脸色变了又变。
俞晓旸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，方绪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。
“GC被撤资，他就卖房子抵债。家人不支持他创业，他一个人把围达网办的风生水起。我曾经也以为他不能一心二用”
停下来看了方绪一眼，眼神中满是欣慰。
“但他做给我看了，他可以在办好GC的情况下精尽棋艺”
俞晓旸把手放在方绪的肩上，对着媒体镜头说
“他绽放所有的伤口，依然值得你们仰望。他或许短暂的迷失过。但他幡然醒悟，依然值得你们追逐”
方绪没忍住眼泪啪嗒掉在地上，本以为淹没在快门声中，却见俞晓旸转身给他擦眼泪
“那么大人了，还哭鼻子”
第二天，俞门师徒俩抱在一起的照片霸占了整个体育版面，媒体对方绪的评价也是一边倒的好评。
【不过是上山的人，怎么嘲笑下山的神？】
【负尽少年心也未曾辜负过师恩】
【他绽放所有的伤口，依然值得你仰望。他翻然醒悟，依然值得你追逐】
//俞门是师徒天花板吧！！！我爱方绪！我爱俞门！方绪值得被好好对待啊，剧里的他太惨了。我是真的觉得桑原在病房阴阳方绪的时候，老师内心os：“方绪那小子不敢”（小声bb）。会爱一些在外面花天酒地，在老师面前规规矩矩的两面小狗～ 会爱一些师父信任、徒弟争气的师徒cp呀！
评论(6)